埃及情勢(劉必榮教授國際新聞專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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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尼西亞茉莉花革命 衝擊埃及、約旦?
‧嚴震生 2011/01/17
在班阿里黯然離開突尼西亞後,許多觀察家認為茉莉花革命將會衝擊到區域內其他威權國家的政治穩定,特別是鄰近的埃及。中東的另一個世俗伊斯蘭國家約旦亦有糧價和油價上揚及高失業率的問題,民眾亦曾在首都安曼集結抗議。
第三波民主化在一九七0年代中期由伊比利半島展開,拉丁美洲及東亞隨之跟進;一九九0年代則是由中東歐再席捲漠南非洲(sub-Saharan Africa),但中東和北非地區則是未受衝擊,大部份的國家仍停留在威權統治的狀態,不僅民主轉型(democratic transition)遙遙無期,連自由化(liberalization)及民主化(democratization)都尚未展開。
以北非五國為例,利比亞的格達費(Muammar al-Gaddafi)是全世界在位最久的國家領導人,自一九六九年軍事政變上台後,執政時間超過四十年;埃及的莫巴拉克(Hosni Mubarak)自一九八一年接替遭暗殺的沙達特(Anwar Sadat)成為總統以來,已擔任近三十年的國家領導人;突尼西亞總統班阿里(Zine al-Abidine Ben Ali)在一九八七年的憲法政變(constitutional coup)中取得政權,專斷統治這個北非小國時間超過二十年;阿爾及利亞的總統布提弗利卡(Abdelaziz Bouteflika)雖然是在一九九九年贏得總統大選後才執政,但在二00九年第二任期結束前,他已修改憲法,將任期限制刪除,並成功獲得連任,充份顯示長期執政的企圖心。這四個都屬於威權統治的不自由國家,北非另一國的摩洛哥雖是部份自由的君主立憲國家,但國王並非虛位元首,因此若從國家領導人為世襲、不受人民選票監督的角度來看,它當然不是民主國家。
這五個濱臨地中海的非洲國家,不僅未臻其他環地中海的歐洲國家自由開放,也不如漠南非洲部份國家的民主進展,但由於其經濟發展的層次遠遠高於南鄰,人類發展指標(Human Development Index,簡稱HDI)在非洲名列前茅,因此一般民眾尚能容忍統治者的威權專斷。不過最近幾星期在突尼西亞發生示威抗議行動,甚至導致流血衝突,促使班阿里總統辭去總統一職、流亡海外,引發國際社會高度關注。究竟這個以突尼西亞國花為名的茉莉花革命是如何發生的?班阿里的下台是否意味著強人政治的終結、民主政治的開始?此西亞非地區的顏色革命會不會影響區域其他國家的穩定?這些問題,在在都值得關注。
首先,突尼西亞的動亂始自於一名失業的大學畢業生在該國中部的希迪布吉德市(Sidi Bouzid)街頭擺攤賣蔬菜,卻因無照而遭執法單位取締,憤怒之餘引火自焚,點燃了民眾早已不滿的情緒,蔓延到首都突尼斯(Tunis),他們紛紛走上街頭,抗議高失業率,及班阿里家族的貪腐。突尼西亞警方開槍鎮暴,造成二十多人死亡,引發更大規模的抗爭。顯然,即使突尼西亞過去政局長期穩定,吸引西方大量的投資及觀光客,又因屬世俗伊斯蘭國家,而成為美國全球反恐、對抗極端伊斯蘭主義的重要結盟對象等正面形象,已無法掩飾班阿里家族的貪腐、壓制自由人權、糧價上漲、高失業率(近四分之一的年輕人沒有工作)及嚴重的貧富不均現象。換句話說,突尼西亞社會早就存在了不均衡(disequilibrium)的情況,在這次的警民衝突中充分浮出檯面。
其次,在面臨如此巨大的抗爭壓力下,班阿里先是表示要創造就業機會,也願意放寬言論自由,讓突尼西亞走向民主。接著,他又宣布要解散內閣,六個月內舉行新的國會選舉,並且自己不再參選二0一四年的總統大選。不過,示威抗議的民眾似乎看破了他想要以拖待變的權宜說法,因此即使在戒嚴的情況下仍然持續走上街頭,最終迫使他流亡海外。國會議長麥巴札(Fouad Mebazaa)暫代總統一職,在六十天內要舉行總統大選,由於時間倉促,即使選舉順利舉行,是否意味著該國將有機會走向民主,仍難逆料。
再者,就在班阿里決定下台之前兩天,美國國務卿希拉蕊還在卡達發表她對突尼西亞社會動亂的看法,指出中東及北非地區的根基已沉入流沙中,那些仍然想要維持現狀的領導人若不清除貪腐、加速政治和經濟改革的腳步,提出願景讓年輕人有意義地參與,他將無法維持現狀,所空出的權位自然有人遞補。顯然,希拉蕊的談話,對突尼西亞茉莉花革命的成功,具有催化的效用。在班阿里宣佈下台後,美國總統歐巴馬稱讚突尼西亞人民的勇氣和尊嚴,美國和全世界都見證他們果敢及堅毅的奮鬥,並祈望能夠儘快舉行自由公開、反映人民真正意願及渴望的選舉。由於過去班阿里的世俗伊斯蘭政權是美國全球反恐戰爭的一環,因此他破壞人權、打壓異己、及貪汙腐敗的行徑,是美國願意容忍的。不過美國若持續力挺這些失去民心的政權,徒然增加當地人民的反美情緒,最終還是有損其國家利益。
最後,在班阿里黯然離開突尼西亞後,許多觀察家認為茉莉花革命將會衝擊到區域內其他威權國家的政治穩定,特別是鄰近的埃及,當地民眾已喊出應有另一架飛機將穆巴拉克也帶走,讓這位八十多歲的國家領導人是否今年還要競選連任,必須三思。中東的另一個世俗伊斯蘭國家約旦亦有糧價和油價上揚及高失業率的問題,民眾亦曾在首都安曼集結抗議。阿爾及利亞的示威抗議者同樣是不滿飆高的糧價,但更無法接受一個能源如此豐富的國家所出現嚴重貧窮問題,當然政治的封閉亦是其抗爭的原因。由於阿爾及利亞警方在處理抗議行動時,表現得相當自制,衝突因而尚未擴大,但突尼西亞的茉莉花革命是否會引發新一波的抗爭,尚待觀察。
一九九一年阿爾及利亞的伊斯蘭救世陣線(Frente Islámico de Salvación,簡稱FIS)在第一輪的國會選舉中獲得重大斬獲,顯然在第二輪選舉後將贏得國會的多數,但卻遭到阿爾及利亞軍方停止選舉作業、完全否定選舉結果,並強迫總統下台,由軍方接管。經過兩年多的動亂後,阿爾及利亞政局才逐漸穩定,但真正的自由民主並未發生。
在國際社會思考突尼西亞的茉莉花革命是否會產生骨牌效應,讓周遭阿拉伯世界的獨裁領導人重新思考若不對民主訴求有所回應,就要面臨政權崩盤可能之今日,或許更應該關注的是目前維持治安的軍方,究竟是要協助兩個月後的民主總統選舉,還是會趁此權力真空時,模仿阿爾及利亞的軍方,實際掌握權力,讓茉莉花革命未竟其功?
【2011-01-17 聯合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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